一半真

这世间污浊，我只为你保留一点真心。

1

“娘，把我，卖了吧。”

长姐枯瘦如柴的手紧攥住我的，冰冷的，在汲取这世上最后一丝温暖。

“我不怪你。”

说罢，她便泄了最后一丝气力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半阖了眼。

霎时间，哭嚎声灌满了整间草屋。

娘紧紧将长姐搂着，却只来得及将她双眼合上，便被早等在门口的两个婆子拽走，我被带着向前踉跄一步，被王婆子狠推了一把，硬生生将我们分开。

大哥忙过来护住我，他怒视着他们，我拽了拽他的衣角，摇摇头。

娘跪在地上，快要哭死过去，爹佝偻着身子，沉默又坚决地将娘扶起，弟弟还小，只知道哭，他不知道，生在这个世道上，以后要哭的日子是数不完的。

“快！还软着呢，赶紧送过去把嫁衣换上，要不一会儿就不好穿了。”

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，不一会儿，换了个一脸精明的中年男人进屋，他扫视了一眼我们家的破草屋，走到爹面前，拿出一袋银子。

“原本定好了是三两，但是我们家夫人心善。”他抬了抬下巴，我爹心领神会，伸出双手，弓着腰，他这才满意将钱袋子松开，爹的手被钱袋子砸得往下坠了坠，“这里面，可是五两银子。”

“你们大姑娘命好啊，配了我们家少爷。”

“要不哪来的机会，用上红松做的棺木？”

爹点头称是，娘听了这话也似得到了些宽慰，我知道，那一把红松做的棺材，甚至比长姐的卖身钱还要多。

很久之后，久到我已经站在那个阴狠无情的权宦身边时，我才明白长姐为何要拉着我不放，她怕我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。

2

长姐看大夫欠了不少钱，如此，倒是一下子还上了，还剩了三两多，我们一家人靠着长姐，过了个好年。

第二年开春的时候，爹娘算计了手中的余钱，说要给大哥娶个媳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