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晚风卷起街道尽头的梧桐叶，吴飞语的帆布鞋踩过霓虹灯牌投下的光影。
柴宏硕第三次偷瞄他时，他终于停下脚步。
"别用那种看流浪狗的眼神看我。
"他踢开脚边的易拉罐，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街道格外刺耳。
便利店蓝白相间的灯箱下，养清婉送的手链泛着冷光。
这是第三世了，吴飞语摩挲着腕间廉价的塑料珠子。
第一世他追着这道月光到沪上，在陆家嘴的玻璃幕墙外亲眼看见她戴着卡地亚钻戒；第二世他躲进图书馆，却被金融系的学姐用Prada手包扣住脖颈。
记忆里消毒水的气味突然翻涌——病床上母亲枯槁的手，心电监护仪刺耳的嗡鸣。
"要我说你就该首接跟养清婉......"柴宏硕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截断。
吴飞语盯着诺基亚1200闪烁的绿屏，2009年9月12日19:47。
这个时间他记得太清楚，前世就是在今夜，母亲第一次胃痛到蜷在沙发上整宿未眠。
"走了。
"他把手机塞回裤兜，转身时校服外套扫过路边的蔷薇丛。
花瓣扑簌簌落在柴宏硕欲言又止的脸上，像一记温柔的耳光。
老式单元楼的声控灯总在第三级台阶亮起。
吴飞语在402室门前站定，防盗门上的福字还泛着崭新的金红。
钥匙转动的瞬间，排骨汤的香气裹着暖黄灯光倾泻而出。
"小语？
"母亲举着汤勺从厨房探出身，围裙上溅着几滴酱油。
吴飞语忽然想起第二世那个暴雨夜，他冲进病房时看到的最后景象——白布覆盖的轮廓，床头柜上凉透的保温桶。
他大步上前抱住这个尚且温热的身体，鼻尖抵住母亲发间的蜂花护发素味道。
"妈，明天去医院做胃镜吧。
"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瞬间僵硬，他收紧手臂："我们单位王姐，年年体检没事，上个月突然查出早期胃癌。
""瞎说什么！
"母亲挣开他的怀抱，汤勺在瓷砖上敲出清脆声响。
吴飞语摸出裤袋里的诺基亚，短信收件箱里躺着三天前的天气预报。
9月9日，白露，宜祈福。
正是这天，母亲开始偷偷服用奥美拉唑。
他打开冰箱取酸梅汤，冷藏室最里侧的药盒刺得眼眶发酸。
"就当让我安心。
"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腕间，塑料珠子突然变得沉重，"您要是有个好歹，我赚再多钱给谁花？
"母亲擦拭灶台的动作顿住了。
抽油烟机的轰鸣声里，吴飞语看见她抬手抹了把眼睛。
"你这孩子今天吃错药了？
"带着鼻音的嗔怪混在排骨汤的咕嘟声里，"明天...明天我去李医生那开检查单。
"吴飞语咬着舌尖把酸涩咽回去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漏进来，在餐桌中央切出一块菱形光斑。
他想起第一世在ICU外签病危通知时，窗外也是这样惨白的月光。
那时他刚被公司裁员，银行卡余额甚至不够支付一天的呼吸机费用。
"叮——"微波炉的提示音惊醒了回忆。
母亲端着热好的牛奶过来，他注意到她右手无意识按着上腹。
"对了，"她突然转身，"清婉下午来找过你，说学生会......""妈。
"玻璃杯重重磕在桌上，乳白色液体溅出圆点，"我准备申请港大的交换生。
"这是第二世错过的机会，彼时他正忙着帮学姐写期中论文。
母亲的眼睛倏然亮起，那是他久违的、属于银行会计主管的锐利目光。
楼梯间传来晚归邻居的脚步声。
吴飞语盯着母亲鬓角新生的白发，在台灯暖光下泛着温柔的银辉。
第二世葬礼那天下着冻雨，墓碑上的照片里，母亲还是此刻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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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飞语盯着诺基亚1200闪烁的绿屏，2009年9月12日19:47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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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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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瓣扑簌簌落在柴宏硕欲言又止的脸上，像一记温柔的耳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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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飞语忽然想起第二世那个暴雨夜，他冲进病房时看到的最后景象——白布覆盖的轮廓，床头柜上凉透的保温桶。
他大步上前抱住这个尚且温热的身体，鼻尖抵住母亲发间的蜂花护发素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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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母亲擦拭灶台的动作顿住了。
抽油烟机的轰鸣声里，吴飞语看见她抬手抹了把眼睛。
"你这孩子今天吃错药了？
"带着鼻音的嗔怪混在排骨汤的咕嘟声里，"明天...明天我去李医生那开检查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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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叮——"微波炉的提示音惊醒了回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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